田立国手边放着一本《标准日本语》，翻开内页，一段对话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“阿里各多”。这半个月来，只有初中文化的田立国一直坚持学习，直到出国梦碎。这个东北汉子两眼血红，借了20多万元钱，最终只换来两本写满汉字的日语书。一纸出国劳务合同将田立国等百余人拖入深渊，大连智赢发展科技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智赢科技）承诺办理去日本劳务，历经近1年的等待，田立国们刚有警觉时，才知办理人涉嫌欺诈已被警方控制。

 

　　■手段：杀熟

　　“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啊。 ”来自牡丹江的张力 （化名）起初也不相信，但双方的关系令他没法生疑，“李某的父亲和我爸关系相当好，我想老人总不至于骗人吧。 ”

　　“李某的父亲在我们那里相当有威信的，全家来大连多年，即使在这里，他父亲只要开口，大连黑龙江籍贯的朋友也会伸手帮忙。 ”季伟强说，十多位李某亲属也交钱办理出国，众人更加深信不疑。

　　李某的父亲曾参过军，不少外地战友也通过他得到这个消息，“几乎都是熟人，他父亲为人也好，来大连之后，还拍着胸脯向我们保证。谁能想到是骗局。”刘景说，因此他们从没考虑要调查“智赢科技”的资质。

 

　　学校里的特殊学生

　　在甘井子区王家桥附近一家职业学校里，与身边稚嫩的学生相比，田立国和70余名“同学”显得有些另类，他们不少人已生白发，拖家带口。

　　在寝室里，每个人床头都扔着两本《标准日本语》，一个房间大概4人居住，床头扯了一根长绳，衣物随意搭在上面，床边的空隙都塞满了行李箱，房间里烟雾弥漫，所有人都紧锁眉头。“我们本打算去日本干活的。 ”众人自嘲说，这是他们第三次来连培训了，公司说好今年8月7日出国。

　　从今年3月开始，来自黑龙江、吉林、辽宁和秦皇岛等地的“应聘者”先后三次来连培训，学习日语。第一次培训是在旅顺，学习了一个月。当时承诺即将赴日，没有成行。 5月16日众人又被从老家找来，培训一个月。众人刚返回家不久，再次接到电话来连。“我们这里年纪最大的快50岁了，最小的不到二十。 ”刘景说，大多数人只有初中文化水平，更没学过日语。

　　9月1日，一个消息让众人陷入恐慌。“智赢科技”法人代表李某涉嫌欺诈，被警方控制。“我们都去了公安局，警方通知我们立即报案。”季伟强说，70多名本来抱有一线希望的“应聘者”全蒙了。

 

　　这份工作月薪上万

　　“唉，这事真不怪我们，谁能想到他专骗熟人。 ”昨天季伟强告诉记者，去年10月左右，在老家黑龙江五常市，亲朋之间流传着一个信息，原来市里一家工厂厂长的儿子发达了，在日本工作多年，现如今替日本公司招人，条件极为优厚。

　　办理出国的费用为6万元钱，为期两年，月薪高达1万多元人民币。而且6万元中，有5万是抵押金，事成后公司将逐步返还，也就是说，只需要1万元钱就可以出国两年。“李某说日本这家公司做电信业务，聘用的多是残障人士，所以工资特别高，为了减少成本，准备到中国招人。 ”一位女士说，李某长得很朴实，不像骗子，说起话来慢条斯理，令人信服。

 

　　一波三折出国梦碎

　　除了李某“直招”的人，还有不少中间人和中介为其搭线，“加起来有100多人。 ”田立国说，从去年9月开始，签约陆续进行，直到今年1月。交钱后不久，众人便收到培训通知，要求立即赴连参加日语培训。两次培训后，公司要求8月5日来连，已购买赴日机票。“这把我们乐得收拾好行李就过来了。 ”

　　到大连那天，李某带了两名日本人和一名中国人，自称总公司代表，现场考查众人日语水平，结果只有4人通过。“他当时说公司很生气，我们都不合格，不能出国。 ”季伟强说。

　　继续培训了两个星期，“我们开始怀疑了，李某的父母到学校来安抚我们。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扣下了李某的签证。 ”季伟强说，8月29日，在李某父母的工作下，李某取回签证。有心细的人发现次日有一班飞往日本的航班，众人通过网络查询发现李某竟订了机票。“我们一大早去机场把他堵住了，不然他就跑了。 ”

　　9月1日，众人商议后决定报警，警方告诉他们，李某的合作伙伴举报其涉嫌诈骗，目前警方正在侦查过程中。

 

　　变卖家产借钱出国

　　来自吉林省延边的田立国为了多挣点钱，夫妻两人都办了出国手续，前后路费和生活费，两人借了20多万元钱。

　　刘景，黑龙江省牡丹江市的普通农民，也是夫妻同行，为了出国欠了一身债。“哪怕把本金还给我们，就算吃两年苦，我还能还上债。 ”刘景痴痴地笑着，眼睛里含着泪，“房子卖了。行啊，起码这半年我也花了几万元钱了，以前哪活得这么敞亮过。 ”

　　“小关媳妇腿脚不好，他岳母瘫痪，12岁的女儿给姥姥洗尿布啊。 ”田立国红着眼睛说，关吉龙连忙挡住，“别说了，说那些干啥。 ”

　　在学校里，他们就像困兽一样咀嚼着痛苦，“不敢回家，不敢告诉老人，不敢让人知道。怎么办？ ”吉林省吉林市的受骗者初先生长叹一口气，2日是寝室租期最后一天。“同寝的几人都出门找活儿了。 ”晚上7点多，找活儿的人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了，工作很难找，全屋的人又默不作声，抽起烟来。